她和他本是一对龙凤胎,同时降临人间,因为她是女孩,重男轻女的父母本着女孩就应该照顾男孩的原则,强行安排她先离开了妈妈的子宫。从此她就背上了“姐姐”的枷锁——凡事都要让着弟弟,要懂事。
她的名字叫蕊蕊,6岁那年,弟弟喊她一起玩象棋,眼看着就要输了,弟弟开始耍赖,她很生气,索性推翻棋盘不玩了。
弟弟去找妈妈告状。妈妈第一句话就是:“蕊蕊,你怎么回事,你是姐姐,你陪弟弟玩一会儿,不行吗?”
纪录片《姐姐》剧照
连问都不问,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批评她,她和弟弟一样,只是个6岁的孩子,可在妈妈眼里,她似乎比弟弟大很多,似乎应该懂更多的人生道理。
事实上,她还不怎么会替自己辩解,不过,有这样的妈妈,就是辩解又有什么用呢?
象棋玩不成,妈妈就陪着弟弟,把弟弟抱在怀里,给他检查牙齿,妈妈和弟弟你抱着我,我抱着你,无比的亲密,没有人看蕊蕊一眼。
作为一个6岁的小孩,正是渴望被抱着被宠着的年纪,此时的蕊蕊却成了局外人。
蕊蕊也很渴望妈妈能关注到自己,她开始制造出各种声音,企图吸引妈妈的注意,但妈妈只是敷衍地应付她一下。
或许爸爸会好些,至少在蕊蕊心里是这样想的吧。所以当爸爸回来的时候,她会紧紧地抱着爸爸,爸爸似乎也很爱他们。
可是当她和弟弟因为抢遥控器发生冲突的时候,爸爸并没有向着她,反而是批评他,说她自私,不懂事。哪怕弟弟嚣张地冲她大喊“杀了她,杀了她!”爸爸也只是不疼不痒地说了弟弟两句。
纪录片《姐姐》剧照
妈妈更是趁机告状,说她脾气大,不听话,不懂事。
姐姐,姐姐,姐姐,她一定恨死了这个称呼。
和蕊蕊有一样想法的她,是电影《我的姐姐》里的安然,从小父母就想要个男孩,因为有计划生育政策,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生二胎的,安然的爸爸妈妈就让她装瘸子,跟居委会说自己的女儿有残疾。
那个时候的安然也就是五六岁那么大,虽然不会表达什么,但她的心会感受。面对自己最爱的人,却不爱自己,还整天心心念念地想要另一个小孩,安然心里得是什么滋味。
有人在乎过安然的感受吗?没有,只能是还不懂事的她自己扛。一个孩子不被父母喜欢,她一定会认为自己不够好。一个人一生都背着“我不够好”的枷锁,她会活成什么样子呢?她对父母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感呢?
后来父母还是如愿以偿了,在外地靠自己打工读书的安然对这个弟弟完全没有概念,直到一场车祸夺去了父母的生命,他们把6岁的弟弟丢给了才二十几岁的她。
电影《我的姐姐》剧照
姑妈说,长姐如母,她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弟弟。因为姑妈也是这样的姐姐。
安然不肯承认自己有个弟弟,她一直强调自己是独生女。父母去世,姐弟相依为命,这本是情理中的事,可为什么安然会这么抵触呢?
就像前面谈到的蕊蕊,在父母成年累月的洗脑中,或许她会委曲求全,分手自己,变成扶弟魔,或许她这一生都是不听话的小孩,执拗、对抗、不懂事。
如果她变成了后一种,她这一生都不会接纳弟弟,准确地说,她不接纳的不是弟弟这个人,而是父母对她的不公。
安然也一样,从一开始,她就被父母否定了,如果接纳弟弟,那就是对自己身为女孩身份的否定,就是委身于父母,分手自己。
电影《我的姐姐》剧照
当然后来她愿意接纳弟弟,并不是对父母的认同,而是因为弟弟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爱。
电影的结局是温暖的,但电影的原型却让人束手无措,据说那个姐姐把弟弟送给了一对乡下夫妇,还签订协议永不相见,之后卖掉了房子,带着钱走了。
是姐姐冷血吗?或许这么说并不公平。因为父母从没教给她什么是爱。一个没有得到过爱的人又能拿什么去爱别人呢?除了不会爱,或许还有更多需要她用一生去面对的。
现实中的蕊蕊,不管是否被父母洗脑成功,她这一生都会活在挣扎中,因为父母的差评,她会不断差评自己,会自卑,会叛逆,会孤独。
同时,她也会不断地证明自己,会想要努力获得父母的认可,这个努力或许是讨好,或许是与父母对抗,不信任任何人,一个人默默地支撑自己的人生。